抱着怀中啼哭的婴儿,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中。
姐姐,我是姐姐。
十三岁的女孩意识到这点,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婴儿的头,口中温柔地轻声说着话,安抚着这个新生的小生命。
只是,说着说着,一滴晶莹的水滴却落在了婴儿脸上。
一滴,一滴,止不住了,越来越多。
女孩咬着牙,压抑着自己,但呜咽声却从喉咙里窜出,钻出了牙缝。
安抚的声音越来越小,婴儿也渐渐止住了啼哭,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伸出自己肉嘟嘟的小手,贴在女孩脸上。
女孩终于忍不住了,泪涌而出,眼圈通红,抱着婴儿跪在医院冰冷的瓷砖地板上埋头哭泣。
婴儿的脸和她的脸贴在一起,这是两个相依为命的人。
他们已经没有亲人了。
女孩哭着,却发不出声音了。她想,那也好,至少...至少...不会吵到别人、不会狼狈的被医院保安赶出去了吧...
妈妈...
妈妈!...
——
——
——
我,叫林净思。
取自佛门“净思”一词。
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,很好听。
但她不在了...
为了,生我弟弟。
我不恨我弟弟,不恨,只是...恨我父亲,他抛弃了我们。
如果不是母亲留下的一笔钱...一笔遗产,我们根本活不到今天。也算是那个名为“父亲”的人还有点良心,没有把这些也带走。
我弟弟啊,叫林岚,是我取的。
当时我也没什么文化,“岚”这一字,应该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字了。我希望他能过的美好,安宁,故取一字吧。
林是母姓,当时父母说好了,女随母,子随父。
但那个男人,他不配。
...
——
——
——
“小岚,吃药啦。”
我一手端着玻璃杯,一手拿着药瓶走近他。
小男孩面露苦相,但还是拧开药瓶,将白色药片倒在手上,放进嘴巴里。
我将玻璃杯递给他,他就着温水把药片服了下去。
吃完药,他有些委屈地说:“姐姐,这药好苦,我能不能不吃了。”
我一愣,叹了口气,将药瓶和玻璃杯都放在桌子上,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“不行哦,小岚,不吃药的话,身体会出问题的。”
“唔,那好吧。”
林岚很是乖巧地点点头,他知道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钱给他治病,所以他不能生病。
我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:“乖,睡觉吧。”
“嗯,姐姐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我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。
见林岚睡下,我也站起身,将东西收拾了一番,然后拿起了那个药瓶。
螺内酯。
我叹了口气,关上房门走了出去。
但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,我却靠在门上滑坐在地上,仰头望向天花板。
那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是那么刺眼。
我睁着眼睛。
小岚...患有先天性心脏病,但我们没有什么钱,买不起强心药,只能买这种螺内酯来给他减轻心脏负担。
现在,已经过去了六年,小岚已经六岁了,也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了。
过去的六年里,一直都是我带着他东奔西走,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,跟着一位好心的餐饮店老板打工,老板也教我做菜,帮我租了一个房子安顿下来。我也靠着打工上学和养活我们两个人,这点微薄的工资就是我们的生存的极限。
小岚没有上过幼儿园,为了省钱,也是因为那样我没时间照顾他,所以是我每天抽空教他识字学习等等。
还好,小岚很聪明,不让我忧心。
我的右手无力的放在地上,用左手扶着,侧转身子,左脸贴着凉凉的门板,头发静静垂下。
小岚...得送他上学...
“呼...”
我闭上眼睛,有些苦涩的笑着。
想想办法吧...
他毕竟,是我,唯一的亲人了啊。
我的弟弟,林岚。
我想叹息,但又没有,而是扶着门缓缓站起,看向房门。仿佛,我能透过这门,看见门内那熟睡的、小小的身影一般。
抚摸着粗糙的木面,手却轻轻的,很是温柔。
是了,我是,姐姐。母亲去了,便该由我照顾他。
我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,变得锐利,也隐忍。
推开家门,走了出去,悄悄将门关上。
——
——
——
夜晚,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,偶有一两辆车呼啸而过。
城市是寂静的。
一道身影在黑暗中走着,行色匆匆,看那身行,依稀可见那是个女孩子。
她走到一间悬挂着闪烁着五彩的霓虹灯KTV前,抬头看了看,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片,确认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。
“小姐,请问您几位?”
KTV的前台笑靥如花地迎了上来,弄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我是...来找你们经理的,来兼职。”女孩解释道。
说着,她递上一张名片,正是这家KTV经理的名片。
前台接过名片,见怪不怪了,于是说:“请稍等一下。”便向里走去了。
女孩只好坐在大厅里,静静等待着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...女孩感觉等了好久,坐在这种地方的每时每刻都让她感到不安,心里纠结着有些想退缩。但又仿佛想到了什么,硬着头皮低着头继续坐在那里。
终于,前台回来了。
“经理喊你过去,跟我来吧。”
女孩松了一口气,转而又挺起身子坐起跟着前台向KTV内走去。
在走廊里走了一会,绕了两个弯,前台在一间门前停了下来,轻轻敲了敲房门。
“进。”
房门內传来声音,听起来有些懒散,是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“咔哒。”
前台带着女孩走了进来,
“经理,人已经带到了。”
前台说。
“好,你先去忙吧。”
经理示意没她什么事了,让前台先行离开,前台走时将门带上了。
经理看向女孩,上下打量了一下,看的女孩有些忐忑。
但即便是这样,女孩还是稳住心神,将双手放在腹前,微低头向他行了一礼。
“经理。”
“嗯?”
经理见此有些惊讶,但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,点了点头。
“不错,看来你还懂点东西,也不需要我教了。怎么样,考虑清楚了?”
女孩“嗯”了一声:“考虑清楚了。”
“好,那就留下个人信息吧,你今晚就可以开始工作了,不过今晚只算半晚工资。”
经理递给女孩一张表,女孩看了看,拿起笔填了起来。填完后,女孩双手将表递还给经理。
经理拿过表看了看,笑了一声:“林净思,名字挺好听的嘛。”
林净思低了头:“经理过奖了。”
“不用那么谦虚。”
经理将表收入一个文件夹中,在电脑上边输入信息边与她说着:“你的工作很简单,就是给包厢的客人端茶倒水,将客人要的酒水之类的送过去。但你的工作时间在晚十点到凌晨三点之间,会比较辛苦,工资待遇也不会亏待你的,好好干。”
林净思闻言有些欣喜地抬起头,真诚地鞠了一礼。
“谢谢经理!”
经理的眼镜向下滑了滑,看了她一眼,无所谓地笑了笑。
待到林净思出去,经理才停下在电脑上的手,似乎回想着什么。
“干净的女孩,像这样子的,可不常见了呀...”
经理摇头笑了笑。
“希望不要太天真吧。”
——
——
——
“唔姆...”
醒了,白天了吗...
林岚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,揉了揉眼睛,睁开眼却发现姐姐没在自己身边。
姐姐...是上班去了吗。
林岚倒也习惯了,姐姐读完高中就没读书了,因为上大学要很多钱...所以姐姐就想办法打工赚钱去了。但他有时也迫切的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,比如说帮姐姐减轻负担什么的...
他还是太小了。
姐姐不在家的日子,林岚会把家里的家务做掉,洗衣打扫什么的。
他是个乖巧的孩子,也早早就懂事了。
林岚穿好略有几块补丁的衣服,姐姐心灵手巧,在破洞处的补丁缝隙处绣出了一根长枝,枝上盛开着几朵樱花,掩藏了缝补的痕迹。
他们的日子,就是在缝缝补补中度过的。
房间不大,只有八平方米,推开木制的房门,步入客厅,也就十二平方米大小,还有个一平方米的卫生间。
客厅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以及一个热水壶,房间里也只有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和不厚不薄的被褥,还有一个衣柜,地板是用海绵块拼成的,五颜六色,避免了直接接触粗糙生冷的水泥地。
由于是在一楼,即便房间的窗户开着,阳光也不多,姐姐用布打了个窗帘,还做了个支架,用于晒衣服。窗台上有一盆小绿植物,为这个冷白色调的房间增添了些许颜色,林岚不是很认得那叫什么,貌似是叫绿萝?
刚刚搬到这里没多久,匆匆弄成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。
这就是他们的家。
因为林净思可以在餐饮店带饭回来,所以当时也就不考虑厨房了,少几平方米,还能省一些钱呢。
林岚赤脚踩在海绵地板上,来到卫生间,拿起自己的杯子开始刷牙。
“呜——”
客厅里传来开门声,接着是钥匙碰撞在一起叮铃清脆的响声,是姐姐回来了。
“姐姐!”
林岚从卫生间里跑出来,扑入姐姐的怀抱里,姐姐也蹲下身伸手抱住了他。
姐弟俩的脸紧紧贴在一起,都闭着眼,享受着彼此的关怀。
许久,才分开。
“小岚起的真早~”姐姐轻揉着林岚的头说道,眼神中满是温柔。
林岚抬起头,刚想说什么,却见姐姐将手指竖在嘴前,笑而不语。
伸出手指,轻轻抚过他的嘴角,轻声道:“下次可别急着洗漱喽,牙膏都粘嘴上了。”
林岚不好意思地笑了,姐姐拍了拍他的头,将手上装着三个包子的塑料袋拎给他看。
“今天的早餐是肉包哦!”
“唔。”
林岚本下意识地想肉包很贵,但看着姐姐有些疲惫又期待的眼神,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嗯!”
轻轻抱住了姐姐的腰,将头倚在姐姐的身上。
“最喜欢,姐姐了。”
姐姐愣了愣,也抱住了林岚的脑袋,闭上眼睛,静静的。
“吃饭吧。”
“嗯!~”
——
——
——
骑着自行车,林净思来到餐饮店前,放下脚架,上锁,走拉进去。
“哟,小林,来了?”
老板热情地打招呼。
“是呀。”林净思也对老板微笑。
此时,店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了,还有人在陆续进来,林净思和老板也开始工作了。
“小林!把这碗粥送过去。”
“哦,好的。”
忙活了一个早上,过了上班族和学生党的高峰期,餐饮店也清闲了下来。
林净思也坐在一张餐桌旁,双手端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喝着水。
老板抹着桌子,边擦边哼着小曲。
“诶,小林。”老板忽然看着她。
“嗯?怎么啦。”
林净思转头,有些疑惑。
“你眼圈有些发黑啊,昨晚没睡好吗?”
“啊...”
林净思捧着水杯姗姗笑着。
“是啊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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